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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章 踩点63(第1页)

站在茶楼用目观,一尊铁牛镇河湾。

河神水怪吓破胆,龙绵百姓得平安。

话说绵州城货运繁忙的涪江码头,一尊体形健硕大铁牛盘腿卧地,怒目滔滔江水。

《易经》说“牛象坤,坤为土,土胜水。”

前人铸铁牛置于河岸,无非为镇水安澜,标示水位及示警。

铁牛并不孤独,它旁边的望江茶馆人气超旺,俨然绵州城一个典型的微缩小社会,三教九流在这里汇聚,做大生意的在这里协商,卖水烟袋的、擦鞋匠、修脚、掏耳朵、算命、理发、水车匠人等诸多街头经营者也扎堆营生。

望江茶楼平时楼上楼下座无虚席,前脚有人离开,后脚就有人忙着占位子。

一声“茶房,开水!”

于是杯子碟儿叮当响,提壶伙计问客人喝啥子茶,来客若囊中羞涩,就说喝玻璃,伙计就会送上一玻璃杯的开水。

茶客泡上一壶茶,望着东流江水坐半天一天都可以,走时付茶钱,中间有事离开一下,只须将茶碗盖翻过来放,店里伙计就不会收掉茶碗。

茶馆里茶客有的谈天,有的发牢骚,有的苦恼,有的笑……一些所谓社会“贤达”者,喜欢向下层民众启蒙,大谈“文明”、“进化”、“忠爱”、“国家”及“世界”等词时,实际上已把街头文化引入了街头政治。

这时茶馆掌柜就会过来细声细语相劝:“诸位先生,生意承蒙关照!南京的意见千万少发表,谈起老蒋容易发牢骚,引来麻烦你我都糟糕,说不定一个命令你的差事就撤掉,我这小茶馆就贴上大封条。大家最好谈谈天气听个曲,喝完茶回家睡个闷头觉。”

掌柜讲的是大实话,茶客们大多“落教”,正是:

岁月沧桑事可嗟,清高从未合时宜。

麻烦少惹茶还在,先听梢公吼一嗓。

那位经常拜访黄先生的川剧爱好者辛先生,望江楼上喝茶的时候很多,他总是一身中山装,头戴博士帽,手杵文明杖,架着一副金边眼镜,略带江浙腔,自称是一位历史地理学者,对三国文化兴趣浓厚,而龙绵及川蜀是三国文化重镇,他情有独钟。

辛先生有一特别嗜好,每到一地,喜欢收集当地新旧地图,出手颇大方。

这天在望江楼茶馆闲聊中,辛先生得知茶客老张有一套《中国历史战争形势全图龙安分册》,彩色石印,正图七幅,附图十二幅。

辛先生想一饱眼福,老张爽快答应。

辛先生看后说:“此图彩辑渊富,刻印精密,点缀行军标记及小注战史之原委,提要钩玄,了然在目,我很喜欢,不知张先生是否愿意割爱转让?”

老张手头拮据,并不宝贝这份图册,他让辛先生出个价,辛先生伸出一张手,愿出大洋五块。

老张心中一动,马上宝贝起手中的图册来,他狮子大张口,要价翻一倍。

辛先生微微一笑,当即掏了十块大洋给老张,换走了地图册,老张后悔自己要价太低吃亏了,又不好再反悔。

辛先生的大方,被茶馆里一小贼瞧在眼里,他跟踪上辛先生,摸清辛先生下榻的旅馆及房间。

这夜风高月黑,小贼摸到辛先生房间门外,小心挠破窗纸,伸进一根细竹管,吹进一股迷魂香。

待屋里没动静,小贼撬开房门进去,搜走辛先生衣兜里的大洋,见床下有只手提皮箱,拉出来死沉死沉的,小贼大喜,拎上箱子越窗溜走。

贼把辛先生的箱子拎到子云学校墙根,觉得拎箱吃力,被人识破行踪不好玩,趁着墙内一盏气死风灯朦胧灯光,打开辛先生的箱子,里面除了几封银元全是图册和一些测绘仪器。

小贼把银元揣进怀里,把仪器图册全空在地上,找那值钱的东西。

除了一堆破纸,别无他物,小贼很失望,一脚踢开箱子,扬长而去,消失在夜色中。

第二天,上早学的子云学生发现测仪器和图册,他们发觉这些图册都是一些新旧地图,有些是不常见的孤本,诸如工巡局绘制的《龙安地关地舆全图》、内务部职方司测绘处绘制的《渝州内外地边地图》、宣统元年陆*军特别小学堂绘制的四川各地州府城內外详图。

其中还有一些手绘草图,图长五十八厘米,宽四十六厘米,有幅图绘制的是绵州的山川道路、村落、地势高低,甚至连巷道、涝池、水井、桥梁、村舍庙宇有无人居,都明确标识,有的用的是混杂着汉字的奇怪字形。

学生们看不懂那些奇怪的字,这时彭开来过来一看,说这些文字应是日文,建议把这些东西交给郭校长看一看。

郭校长看了这些图册和仪器,大吃一惊,忙让学生请彭明章到校长室。

彭明章看了学生的的拾物后说:

“这些地图有的标注有‘昭和’、‘秘密’等字样,其图绘制准确详细,标注有高程线、坐标、地形地貌、水系、道路、矿山、居民地和兴趣点,一树一屋皆清楚可察,这是典型的地形地图,堪比军用地图。”

郭校长说:“德国地理学者斐迪南冯·李布霍芬,于清同治年间到我西北考察地质,提出高土高原的风成说,还创造了‘丝绸之路’这个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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