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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已经十二……十三年了吗……”
思绪翻涌而上,让他沉醉其中。于是他将手掌再次置于脑后,闭上双眼,任由本应早已淡化,却仍旧清晰澎湃的记忆之潮,将自己缓缓淹没。
十二年?十三年?又或者是更久以前。
彼时的他并非是如今的少年之身,正相反,那会的他还算是一个……嗯……风华正茂的……青年?
可惜那会的他因为被小人在背后嚼口舌,搬弄一些颠倒是非、子虚乌有的事件后,被上级的上级已“你的实习期未过,就算你找到老板也不会通过,所以劝你还是考虑清楚”为最后通牒而丢掉了工作,靠着一点存款从此在出租屋过着一天一顿,日夜颠倒的生活,一边大海捞针,试图寻求一份新的工作以此糊口。
人生不就是这样的么?
仍然记得那又是一个下午起床,凌晨睡觉的,稀松平常的日子。他终于决定离开电脑,暂时远离那些尘世间的花哨繁华,再一次的拥抱似乎与死亡总是一线之隔的安眠。
在存款日益减少难以进账的当下,终究是忧虑更胜一筹的他想要睡着也没那么轻而易举。但哪怕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几个小时,周公终究还是会青睐他一下的。
本以为那一样是一次稀松平常的睡眠,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,在他睡着睡着的时候,某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的笼罩了他。
他自小就不爱睡午觉,小时候不想,成年后依然不想。小时候是因为贪玩且充满精力才不想睡;成年后不想午睡的理由不是因为他早八人不够困,而单纯的是因为他不敢。
并非是没有休息时间,只是因为他睡觉的容易进入一种古怪的状态。那是一种相当暧昧不清的感觉,甚至不同于传统的“鬼压床”。众所周知,睡眠时是没有意识的,有些许模糊意识产生的时候,人们一般把这个状态叫“做梦”。
而他的状态与众不同,在睡眠途中他就会突然地,醒了。醒了自然就不会再睡,于是他会起床去做其他事情,例如饮水、放水、穿衣,或者去找点什么东西吃等等。本来一切都是很正常,直到他忽然醒悟过来:不对,我这是在梦啊!
于是他努力的想要活动仿若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四肢,却终究是无功而返。可就在下一个瞬间,他又自床上醒了过来。
于是他重复之前的行为,例如口渴了就去倒一杯水给自己喝,却发现一杯不够止渴,于是就只能再倒一杯,倒第二杯、第三杯、第四杯、第五杯……直到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喝都无法止渴他才又一次恍悟:哦,原来是个梦中梦!
然后他从床上醒来,穿上鞋,来到客厅找到自己的杯子置于饮水机出水口下方,按动按钮,接水、饮水,以此止渴。直到怎么都不能解渴,才恍悟:梦中梦中梦?
于是他醒来,接水,止渴,恍悟。
醒来,接水,止渴,恍悟……
醒来,接水,止渴,恍悟…………
醒来,接水,止渴,恍悟………………
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循环往复以后,在意识深处不断呐喊的他才终于彻底摆脱了这个轮回,彻彻底底、真真实实的睁开双眼。
意识到自己真正清醒也只是一瞬间的事。在此之后,没有什么冷汗直流,也没有什么惶恐不安,他只是淡然的起床,穿鞋,来到客厅,找到自己的杯子,接水,饮水,止渴。
而这是他最近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处于这个状态。
恐惧从何而来?其实倒也没那么恐惧,与其说恐惧,不如说是“抗拒”。他抗拒着自己进入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,而且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同样还有一丝担忧存在——既然每一次的醒来都是不知道多少次无法自拔的循环,这一次醒来了,下一次还能吗?
好在,只有当他在不正常的时间入睡之时,才会经常性的进入这种状态,正常的用来度过夜晚并恢复精力的睡眠并不容易进入这种状态。
是的,仅仅只是“不容易”罢了。
当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进入“这个状态”的时候,哪怕是一如既往的在内心深处呐喊、试图用力的伸展四肢,却仍旧无可奈何之后,他终于还是放弃了。
在断断续续的,仿若连自我都要消散在其的恍惚之中,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只能在这个温暖的“怀抱”当中沉沦下去以后,便不再试图抵抗。就那么浑浑噩噩的睡着,时不时的在梦呓中抽搐一下,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终究会到来的苏醒。
直到那“温暖的怀抱”仿佛缩小了一般,周身都模模糊糊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压迫感,就连仿佛早已失去的五感都重新回来了一般,耳边也接连传来了仿佛隔着一层厚膜般含糊不清的声音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僵硬的思维开始醒转,模糊的意识逐渐复苏,唯一的问题在于双眼仿佛被沉重的铅块重重压着,无论如何用力都始终无法睁开。而更重要的,便是四周那一阵强过一阵、自上而下的压迫感,就好像这个不知道待了多久的温暖之地开始不再欢迎自己,而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鸠占鹊巢的入侵者,一个迫不及待的想要排出去的异物!就连周身都开始因为那愈发强烈的挤压而变得疼痛起来了!
“什么鬼?!”
脑海中的意识一闪而过,他试图抵抗,却又无法行动,便只能紧咬牙关,默默忍耐那好似烈火灼烧般的痛楚。直到终于,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,周身那富有节奏的挤压感一扫而空,哪怕疼痛依旧残留于肌肤之上,却依然有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席卷了他,就连那厚重的眼皮也不再系有重物,而变得能够观察这个世界!甚至还有一束亮光突如其来的跃于眼前!
“这什么鬼梦是在搞毛啊做这么久?!哪个叼毛拿手电晃我?我眼罩呢?!而且为什么这么痛啊?!总不可能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锤了我一顿吧?可我不是一个人住的吗?!进贼了?!也不对啊?我屋大门日常反锁的啊?可又听说这小区最近好像是遭过贼,可那蠢贼不是已经被抓了吗?”
久违的思维终于活跃起来,其后果便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翻涌于脑海之中。但那都不再重要,重要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该醒来!
众所周知,醒来的最后一步便是睁眼,于是他不再压迫自己,而是用力又迫不及待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皮!
于是,一阵铺天盖地的、仿佛双眼被人打上了一层无比厚重马赛克一般的、各种五花八门又乱七八糟,型不成型的色块充满了他久违的视野。
“WTF?!!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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